不定时怀个旧:

说起来有天看到一张我村老照片系列,其中有一张一眼就立刻眼熟。

怎么可能不眼熟,我的童年及大半的青少年时期都在我家的老房子那里住。一个市区内最四通八达的小巷,一条街上都是眼熟的街坊,门口就是医院的后门,所以在长智齿的时候能够轻松地每天定时到牙科去开个十字刀吐一地血给智齿开个口求它老人家安份地长出来。

出门往下走是条小街,有直到今日我也最喜欢的那家牛肉粉。当年的牛肉粉不像如今掺着猪油,因为老老实实全是用的牛油导致特别容易凝固,吃得再快嘴唇上都别扭地刷着一层不好擦的硬油,那时想要是它能改良一下就好了,到如今真的改良不凝固了,却也差了些旧时代困窘中的浓香。在冬天地时候用小锅直接去端两碗回来,打粉的老奶奶都会给我多装到满满的。

顺前上面走啊走穿过一两百米的巷子就是当时附近最大的菜场。菜场里的头一家最早买了冰箱,在只有糖精色素做的冰棍上古时代,老板很机灵地用冰格冻蜂蜜水插根牙签按一毛一根卖,比普通的糖精味冰棍美味很多,可惜尺寸太小,再小心翼翼地舔一阵就没了,但仍是我童年匮乏记忆中珍稀的美味。

走过这一家再走过若干家卖榨菜的卖肉的,就到了一个黑乎乎的门洞,顺着走下几阶高高的石阶,就忽然到了大街边上,娴熟地穿过当时没人行道红绿灯但车子仍然呼呼开过的大路,就到了对街,再爬上几级石阶,就是当时周边仅有的大公共浴室,嗯,是的,又必需又稀少,常常得排队。

而那张老照片,就在这个公共浴室旁边,顺着绿到发黑的市西河边小路过去,是一个古建塔楼。与它常常照面十几年,才知道原来是叫三元宫,但直到今天也从未更近过。

我现在在默想我家那条小街我记忆所能抵达的所有细节,甚至似乎能顺着街头走到街尾,坡上顺回坡下。然而却再没有什么照片可作依据。

所以我奋力地挑战画了那条挨近我记忆旁边的当年黑乎乎的河,还有我从未更走近过的三元宫,及它旁边早已消失了的陌生而熟悉的城市老房子。

那些老房子里,很轻易地就必然有我家老屋曾经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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